“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旋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
“真是大好天气啊!”!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明介公子,谷主说了,您的病还没好,现在不能到处乱走。”霜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一躬身,阻拦了那个病人,“请回去休息——谷主她昨日去了藏书阁翻阅医书,相信不久便可以找出法子来。”。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霍展白垂头沉默。。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难道是……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
““雪鹞?”霍展白看到鸟儿从秋之苑方向飞来,看着它嘴里叼着的一物,微微一惊,“你飞到哪里去了?秋之苑?”。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一次如果救不了沫儿,霍展白会不会冲回来杀了她。……”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她变了脸色:金针封脑!!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