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一群蠢丫头,想熏死病人吗?”她怒骂着值夜的丫头,一边动手卷起四面的帘子,推开窗,“一句话吩咐不到就成这样,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旋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因为她还不想死——!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瞳,我破了你的瞳术!”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不由大笑,“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你输了!”!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皱眉摇了摇头。。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