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刷!”一步踏入,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深不见底,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别管我!”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旋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忍一下。”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忽然间手腕一翻,指间雪亮的光一闪,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
“摩迦一族!。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直透马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