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旋“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脸上尚有笑容。”!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她在黑暗中拿起了一个白玉面具,放到了自己脸上——那是她派人搜索了谷外冷杉林后带回来的东西。那边的林里,大雪掩埋着十二具尸体。通过霍展白的描述,她知道这是昆仑大光明宫座下的十二银翼杀手。!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那就好。”。
薛紫夜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猛地一震:这,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
““是。”四个使女悄无声息地撩开了帘子挂好,退开。轿中的紫衣丽人拥着紫金手炉取暖,发间插着一枚紫玉簪,懒洋洋地开口:“那个家伙,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总是让我们出来接,实在麻烦啊。哼,下回的诊金应该收他双倍才是。”。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嗯?”薛紫夜支起下巴看着他,眼色变了变,忽地眯起了眼睛笑,“好吧,那你赶快多多挣钱,还了这六十万的诊金。我谷里有一群人等米下锅呢!”。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