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薛紫夜低着头,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因为她还不想死——!”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别烦心,”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一闪一闪,含着笑意,“明介,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
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冷冷道:“有十个病人要看?”
忽然间,气海一阵剧痛!。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旋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还没死。”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她喃喃说了一句,若有所思——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试图将其一举重创。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自从有记忆开始,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取尽各国诸侯人头。。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