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两人足间加力,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只听铮的一声响,有断裂的声音。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旋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
““嗯……”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搜一搜,身上有回天令吗?”!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薛紫夜静静坐了许久,霍然长身立起,握紧了双手,身子微微颤抖,朝着春之庭那边疾步走了出去——一定要想出法子来,一定要想出法子来!!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八年来,他一年一度的造访,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虽然见面之后,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没有杀。”瞳冷冷道。……”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