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此起彼伏的惨叫。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十二年前她已经失去了雪怀,今日怎么可以再失去明介?!”
“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唇角噙着笑意,轻声曼语:“可惜,姻缘线却不好。如此纠缠难解,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薛谷主,你是有福之人,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只不过……”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旋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但能否好转,要看她的造化了。!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嘻嘻……听下来,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你什么事嘛。人家的情人,人家的老婆,人家的孩子……从头到尾,你算什么呀!”问完了所有问题后,薛紫夜已然醉了,伏在案上看着他哧哧地笑,那样不客气地刺痛了他,忽然一拳打在他肩上,“霍展白,你是一个……大傻瓜……大傻瓜!”。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风,”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脸上浮出了微笑,伸出手来,“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快过来。”。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是黑水边上的马贼……”他冷冷道,“那群该杀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