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有人在欢笑着奔跑。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一边回头一边奔跑，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笨蛋，来抓我啊……抓到了我就嫁给你！”。

    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弓起了身子，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如一只灰色的牛犊。。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旋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对他说：“瞳，为了你好，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不如忘记。”！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她被抵在墙上，惊讶地望着面前转变成琉璃色的眸子，一瞬间惊觉了他要做什么，在瞳术发动之前及时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