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

    “是要挟，还是交换？！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旋在临入轿前，有意无意的，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别动他！”然而耳边风声一动，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一把推开使女，眼神冷肃，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洞察世态人心，谈吐之间大有风致。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却被她发现，殷勤相问。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扶醉而归。。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咕！”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

    然而笑着笑着，她却落下了泪来。！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