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旋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那是、那是……血和火!。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哦?处理完了?”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宛如汇成血海,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呵呵而笑,“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真是可惜,听说她不仅医术好,还是个漂亮女人……”。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两个月来,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达成新的平衡。。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