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是吗？”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饶有兴趣，“那倒是难得。”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旋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那具尸体，竟然是日圣女乌玛！！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他霍然抬起了眼睛，望定了她。。

    “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她没有惊动，就自己一个人。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他想凝聚起念力使用瞳术，然而毕竟尚未痊愈，刚刚将精神力聚在一点，顶心的百汇穴上就开始裂开一样地痛——他甚至还来不及深入去想，眼前便是一黑。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妙风无言。！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