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旋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怎么,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不想看看吗?瞳?”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冷笑起来,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讥讽着,“对,我忘了,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
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冷冷道:“有十个病人要看?”。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快,过来帮我扶着她!”霍展白抬头急叱,闭目凝神了片刻,忽然缓缓一掌平推,按在她的背心。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汹涌注入四肢百骸,薛紫夜身子一震。。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王姐……王姐要杀我!。
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