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旋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那是第二个问题了。先划拳!”!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小姐,这样行吗?”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担忧地低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