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冰海上的天空，充满了七彩的光。！”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走向绝顶的乐园，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忽然间全身一震，倒退了一步——。

    旋“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嘎吱——”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随即又推送了回来，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千篇一律。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这个人……还活着吗？！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妙水使，何必交浅言深。”她站起了身，隐隐不悦，“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光。”……”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