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旋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如今，难道是——。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霍公子，快把剑放下来！”霜红看到瞳跌倒，惊呼，“不可伤了明介公子！”。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还活着吗？。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想自尽吗？”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七星海棠这种毒，怎么着，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