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旋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想自尽吗？”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七星海棠这种毒，怎么着，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甚至，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她俯身看着他，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

    “我是楼兰人。想不到吧？”妙水大笑起来，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仰首冷睨，“教王大人，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早已忘记？”。

    “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痛得他叫了一声。。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

    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轻声耳语：“明介……明介，没事了。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就放你走。”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死丫头，笑什么？”薛紫夜啐了一口，转头戳着她的额头，“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仔细我敲断你的腿！”。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