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于是,她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找死啊?”!”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旋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十二绝杀。
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想以身抵债啊?”。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妙水?”。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那就好。”!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然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再度彻底将他击倒!。
那是……那是教王的声音!。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那种压迫力,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