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你还没记起来吗?你叫明介,是雪怀的朋友,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顿了顿,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轻声道,“你六岁就认识我了……那时候……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你不记得了吗?”。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旋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颜色暗红,纵横交错,每一条都有一寸宽、一尺许长。虽然没有肿起,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虽然表皮不破损,可内腑却已然受伤。!
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微笑道:“瞳,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只有教王需要你。来吧……来和我们在一起。”!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闪着冰冷的光,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一直为教王所持有。。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他赢了。。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是,是谁的声音?。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来不及觉察在远处的雪里,依稀传来了声。
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了出去。。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
“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