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每一年，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然后流落到江湖上。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一般来说，第一个病人到这里，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

    “乌里雅苏台。！”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一定赢你。！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旋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不用管我。"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再度焦急开口，“你带不了两个人。”！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垂下了手。。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可惜，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真是大好天气啊！”。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被师傅从漠河里救起已经十二年了，透入骨髓的寒冷却依然时不时地泛起。在每个下雪的夜里她都会忽然地惊醒，然后发了疯一般推开门冲出去，赤脚在雪上不停地奔跑，想奔回到那个荒僻的摩迦村寨，去寻找遗落在那里的种种温暖。……”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谷主，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她尚自发怔，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却连续来了八年，还老欠诊金……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

    瞳？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