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想去看看他吗？那么，跟我来。”妙水笑着起身，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旋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她迅疾地出手遮挡，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