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何况,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瞳微微笑了笑,眼睛转成了琉璃色: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不知道你是魔的使者,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瞳,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你想跟我走么?”!”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妙风?”瞳微微一惊。!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旋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瞳躲在阴影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然而内心却是剧烈一震。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样远的距离,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只是一眼望过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八剑一旦聚首,所释放的力量,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忽地愣了一下。。
““我来吧。”不想如此耽误时间,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伸出手来——他没有拿任何工具,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只是一掌切下,便裂开了一尺深。。
那个少年如遭雷击,忽然顿住了,站在冰上,肩膀渐渐颤抖,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小夜!雪怀!等等我!等等我啊……”。
“醒来的时候,月亮很亮,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映照着他们的脸——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
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遥远的漠河雪谷。。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