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不精啊,”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明介!”她终于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失声惊呼。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他探出手去,捏住了那条在雪鹞爪间不断扭动的东西,眼神雪亮:昆仑血蛇!这是魔教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药师谷里来?子蛇在此,母蛇必然不远。难道……难道是魔教那些人,已经到了此处?是为了寻找失散的瞳,还是为了龙血珠?。
“是谁?那个声音是如此阴冷诡异,带着说不出的逼人杀气。妙风在听到的瞬间便觉得不祥,然而在他想掠去保护教王的刹那,忽然间发觉一口真气到了胸口便再也无法提上,手足一软,根本无法站立。!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旋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也忽然呆住了。。
““这个,恕难从命。”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动不了了吧?”看着玉座上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形,瞳露出嘲讽,“除了瞳术,身体内。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把霍展白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