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更没看清楚剑,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剑落处,地上的雪瞬间融化,露出了一个人形。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一切灰飞烟灭。。
“长长叹了口气,他转身望着窗内,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萦绕的醍醐香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敢对教王不敬!”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一掠而出,手迅疾地斩落——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否则,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而教王也从此无救。。
旋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大光明宫教王麾下,向来有三圣女、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而风、火、水、空、力五明子中,妙水、妙火、妙空、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唯独妙风最是神秘,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向来不离教王左右。!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愚蠢的瞳……”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慈爱而又怜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太天真了。”!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回夏之园吧。”瞳转过身,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她写着药方,眉头却微微蹙起,不知有无听到。。
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却又如此的充盈,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
她看着他转过头,忽然间淡淡开口:“真愚蠢啊,那个女人,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