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旋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一次如果救不了沫儿,霍展白会不会冲回来杀了她。!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冰雪的光映照着他的脸,苍白而清俊,眉目挺秀,轮廓和雪怀极为相似——那是摩迦一族的典型外貌。只是,他的眼睛是忧郁的淡蓝,一眼望去如看不到底的湖水。。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