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啊?”她一惊,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哦,是、是的……是齐了。”。
妙水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被击溃了吗?瞳已然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愤怒。那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旋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妙水?”!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与其有空追我,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
“刷!”一步踏入,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深不见底,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这,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
“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身形显得有些滞重,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嗯。”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左脚一踏石壁裂缝,又瞬间升起了几丈。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那,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可是,等一下!刚才她说什么?“柳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