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对他说:“瞳,为了你好,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不如忘记。”。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假的……那都是假的。!”
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不发一言。。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看过的,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旋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大光明宫那边,妙水和修罗场的人,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血凝结住了,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那就好。”。
然而在脱困后,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那样熟悉,就像是十几年前的……!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