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畜生!”因为震惊和愤怒,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旋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薛紫夜收起了药箱,看着他,“你若去得晚了,耽误了沫儿的病,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那么多年,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
“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春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若心地阴邪惨厉,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妙水,”他忽然开口了,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我们,交换条件。”。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但是……但是……他仰起沉重的脑袋,在冷风里摇了摇,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那些问题……那些问题,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
“……”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看到来人,微弱地翕动着嘴唇。
“你的酒量真不错,”想起前两次拼酒居然不分胜负,自命海量的霍展白不由赞叹,“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终于是被折断了啊……这把无想无念之剑!……”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谷口的风非常大,吹得巨石乱滚。。
——例如那个霍展白。!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