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鼎剑阁成立之初，便设有四大名剑，作为护法之职。后增为八名，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比霍展白年长一岁，在八剑里排行第四。虽然出身名门，生性却放荡不羁，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至今未娶。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他霍然掠起！。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王姐……王姐要杀我！。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旋“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是吗？”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饶有兴趣，“那倒是难得。”。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左手放到她手心，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

    剑插入雪地，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迅速扩了开去，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