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霍展白折下一枝,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只觉心乱如麻——去大光明宫?到底又出了什么事?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八剑成了七剑,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难道是又出了大事?。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北之地。冰海上的天空,充满了七彩的光。。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旋“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瞬间雪亮。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然而,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明介!”。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不错,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而这边,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
“……”妙水沉默着,转身。。
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放在一旁的金盘上。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仿佛是从血色的回忆里被生生拔出。。
“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手里的药盏“当啷”一声落地,烫得他大叫。。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剑一入手,心就定了三分——像他这样的人,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