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音。
“哎呀!”霍展白大叫一声,从床上蹦起一尺高,一下子清醒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咕咕地叫,不时低下头,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对他说:“瞳,为了你好,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不如忘记。”!
他霍然掠起!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旋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咕!”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脸色苍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闪过一丝冷嘲。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竟是不敢对视。。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微微颤动。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紧紧握着墨魂剑,任大雪落满了一身。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惊觉过来。翻身上马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