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痕,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一连几日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紫夜,”他望着她,决定不再绕圈子,“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请务必告诉我。”!”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回夏之园吧。”瞳转过身,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妙水使,何必交浅言深。”她站起了身,隐隐不悦,“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旋“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他惊骇地回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漠河被称为极北之地,而漠河的北方,又是什么?。
霍展白一震,半晌无言。。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五十招过后,显然是急于脱身,妙风出招太快,连接之间略有破绽——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十二年后,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荒凉沙滩上,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滚!”他咬着牙,只是吐出一个字。
所有人都一惊,转头望向门外——雪已经停了,外面月光很亮,湖上升腾着白雾,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而紫衣的女子正伏在冰上,静静望着湖下。她身旁已经站了一个红衫侍女,赫然是从冬之苑被惊动后赶过来的霜红,正在向她禀告着什么。。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