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然而不知为何,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却均被婉拒。!”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不需要拉开帘子,也不需要点灯,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剑名沥血,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
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无声无息地降落,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黑,只是极浓,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然而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却交织出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
走出夏之园,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微微冷笑起来,倒转剑柄,“咔”的一声拧开。。
旋——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
荒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奇异的是,风雪虽大,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爷爷,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不要!”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求求你,不要挖明介的眼睛!他不是个坏人!”。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这个,恕难从命。”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她握紧了那颗珠子,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
这,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