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软轿停下的时候,她掀开帘子,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令人过目难忘。!”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我知道你要价高,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他却继续说,唠唠叨叨,“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别看你这样凶,其实你……”!
“蠢材,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教王笑起来了,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摩迦一族的覆灭,那么多的血,你全忘记了?那么说来,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今,难道是——。
“哦。”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湖面,似是无意,“怎么掉进去的?”。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旋“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小夜……”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忽然叹息了一声,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发出了一声低唤,“是你来了吗?”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打发其走路,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欠身道:“请薛谷主下车。”……”
“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落英如雪覆了一身,独自默默冥想,摇了摇头。不,还是不行……就算改用这一招“王者东来”,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