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教王的情况如何？”他冷然问。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旋“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黑，只是极浓，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然而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却交织出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错综复杂——传说中，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平生杀戮无数，暮年幡然悔悟，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在此谷中结庐而居，悬壶济世。。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

    那时候的你，还真是愚蠢啊……！

    ““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轻轻嘱咐，“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只要恢复武功，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听我的话，不要再乱杀人了。”……”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