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风雪终于渐渐小了,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薛谷主医术绝伦,自然手到病除——只不过……”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莫测地一笑,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那个女医者,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已然什么都不相信,而她却非要将那些东西硬生生塞入他脑海里来!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薛紫夜不置可否。。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旋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但事关天下武林,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
“喀喀……抬回谷里,冬之馆。”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轻声吩咐道。。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多么可笑……被称为“神医”的人,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要快点到那里……不然,那些风雪,会将她冻僵在半途。。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