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如今,难道是——。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
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低声说:“姐姐,你好像很累,是不是?”。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尘土簌簌下落,“薛紫夜,你再不出来,我要把这里拆了!”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旋“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这样比较安全。”霍展白解释道。。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她没有惊动,就自己一个人!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摩迦一族!。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不……不,她做不到!。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