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旋“谷主一早起来,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小晶皱着眉,有些怯怯,“霍七公子……你,你能不能劝劝谷主,别这样操心了?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结束了吗?没有。
““只怕七公子付不起,还不是以身抵债?”绿儿掩嘴一笑,却不敢怠慢,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奇异的是,风雪虽大,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
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
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光。”!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妙风才惊觉,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尝试着一挥,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咔啦咔啦”地切掉了一截!。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