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难道，如村里老人们所说，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谷主！”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你披上这个！”。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旋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子望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去吧。”。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不，肯定不是。”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你们看，追风、蹑景、晨凫、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正符合魔宫的‘天罗阵’之势——很明显，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哦？处理完了？”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宛如汇成血海，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呵呵而笑，“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真是可惜，听说她不仅医术好，还是个漂亮女人……”！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果然，是这个地方？！。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