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雪怀……是错觉吗?刚才,在那个人的眸子里,我居然……看到了你。!”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不错,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而这边,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明介!”她终于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失声惊呼。
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还有什么办法呢?这种毒,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旋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没人看得出,其实这个医生本身,竟也是一个病人。!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婢子不知。”。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有些茫然地想。八年了,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