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来！”！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旋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脸上尚有笑容。”！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霍展白垂头沉默。。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她喃喃，霍然转身，一指，“在那里！”！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这个女人在骗他！。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薛紫夜……一瞬间，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正待发作，却看到对方甚至还没睁开眼睛，不由一怔。。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妙风站在雪地里，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软硬不吃，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他受命前来，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也做了充足准备，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都碰了钉子。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扬长而去。！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