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刷！”一步踏入，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深不见底，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薛紫夜乍然一看，心里便是一怔：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肌肤胜雪，鼻梁高挺，嘴唇丰润，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那种夺人的丽色，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手下意识握紧了剑，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旋“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几近贴身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退避。！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谷主，他快死了！”绿儿惊叫了一声，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啊——”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永不相逢！。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依然还是那个女人。！

    ““呵。”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弟弟？”……”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妙风使。”。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