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血封？瞳一震：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难道自己……。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柔软温暖的风里，他只觉得头顶一痛，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旋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二分的嫌恶。！

    “为什么不杀我？”许久，他开口问。！

    “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薛紫夜抬起头，对他道，“快马加鞭南下，还赶得及一月之期。”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掉转手里伞的角度，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笑红尘”。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酒香四溢，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爪子抓挠不休。……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没错……这次看清楚了。。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翼一样半弧状展开，护住了周身。只听“叮叮”数声，双剑连续相击。……”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愚蠢。”。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然而她的同伴没有理会，将目光投注在了湖的西侧，忽地惊讶地叫了起来：“你看，怎么回事……秋之苑、秋之苑忽然闹了起来？快去叫霜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