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你靠着我休息。”他继续不停赶路,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这样就好了,不要担心——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停下来休息。”。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他点点头,转身。!”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真的。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原来都是真的!她就是小夜……她没有骗他。!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她失衡地重重摔落,冰面咔啦一声裂开,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旋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他叫了一声,却不见她回应,心下更慌,连忙过去将她扶起。!
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雪舞腾了半天高——山崩地裂,所有人纷纷走避。此刻的昆仑绝顶,宛如成了一个墓地。。
“极北的漠河,长年寒冷。然而药师谷里却有热泉涌出,是故来到此处隐居的师祖也因地制宜,按地面气温不同,分别设了春夏秋冬四馆,种植各种珍稀草药。然而靠近谷口的冬之馆还是相当冷的,平日她轻易不肯来。。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一半热气升腾,宛如千百匹白色的纱幕冉冉升起。……
“薛谷主,请上轿。”
“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忍不住失声大笑,“愚蠢!教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就放了瞳?”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飘着雪的村庄,漆黑的房子,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到底……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才产生了这些幻觉?。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