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他们都安全了。。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那个少年如遭雷击，忽然顿住了，站在冰上，肩膀渐渐颤抖，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小夜！雪怀！等等我！等等我啊……”！”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有人说起了你。。

    翼一样半弧状展开，护住了周身。只听“叮叮”数声，双剑连续相击。！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旋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竟是纹丝不动，“她吩咐过，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她几日后就出来。”。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不！不要给他治！”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仰首看着薛紫夜，“这个魔鬼！他是——”。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迎娶青楼女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

    “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白银？。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