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当薛紫夜步出谷口,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衣,披肩,手炉,木炭,火石,食物,药囊……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然而,在刚接触到她后心,掌力将吐的刹那,妙风的脸色苍白,忽然将手掌转下。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旋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薛谷主,请上轿。”!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薛紫夜伸臂撑住他,脱口惊呼:“妙风!”!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绿衣美人拉开了门,亭亭而立,“妈妈,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