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无言。
“嚓”,只不过短短片刻,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钉落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光。”!”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旋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是,是谁的声音?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轰然一声,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已经到了扬州了,可以打开了吧?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没有药丸!。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嗯,”薛紫夜忍住了咳嗽,闷闷道,“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我格杀了所有同伴,才活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面无表情,“十几年了,我没有过去,没有亲友,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