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旋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醒来的时候，月亮很亮，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映照着他们的脸——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啊！”她一眼望过去，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手无寸铁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

    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