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难道……是他？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风更急，雪更大。！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旋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他的手抬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不过，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

    然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再度彻底将他击倒！。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小夜姐姐……雪怀……那一瞬间，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所以，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候，所有人都死了……雪怀、族长、鹄……全都死了……”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仿佛呼啸而过的风，“只有你还在……只有你还在。小夜姐姐，我就像做了一场梦。”……”

    ““放我出去！”他用力地拍着墙壁，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心魂欲裂，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只要你放我出去！”。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