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瞳的眼里精光四射，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声音低沉，“只要他没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按计划，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旋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瞳？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霍展白一震，半晌无言。。

    ““别烦心，”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一闪一闪，含着笑意，“明介，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

    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

    “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咕。”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

    “绿儿跺脚，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么多年……”。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能一次全歼八骏，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那么，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妙空只是袖着手，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是吗？那么，妙风使，你要去哪里？”。

    她变了脸色：金针封脑！！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