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她只是摆了摆手，不置可否。她竭尽心力，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如果他知道，还会这样开心吗？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旋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老七？！”。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没有？”妙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竟破了例？。

    他叫了一声，却不见她回应，心下更慌，连忙过去将她扶起。……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最可怕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无法醒来。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刷！”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以指为剑，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